9.3分登頂,這部國產(chǎn)諜戰(zhàn)劇的巔峰讓人十年難忘
其實是她被別人騙了,還以為自己寫的是:“余則成,大雞蛋,我煮你!”
翠萍的笑點,還在于她對禁忌的坦蕩:明明戀愛都沒談過,開起車來油門不知輕重。
最開始兩人扮假夫妻,為了瞞過樓下監(jiān)聽的會計,余則成每天都要搖床腿。
翠萍冷眼旁觀,揶揄道:
還用天天搖啊那邊的會計是個光棍 受得了嗎天天搖 覺得你本事大啊
有一次,和保密局的官太太們一起打麻將,聊到房中事。別人問她:你家老余床上怎么樣?
她不懂裝懂:他很快,一躺下就睡著了。
站長太太和她解釋:不是說睡覺,是說那個。
她坦坦蕩蕩:
那要說在床上有什么意思要有意思還是在山坡上在莊稼地里頭
老司機。
還是越野老司機。
《潛伏》的成功,就在于它拍出了人樣——
外,是一層市井偽裝;
內(nèi),是一肚凡人心腸。
讓不同的人說出符合他們心理的話,做出符合他們身份的選擇。
無論對錢,還是對性,不忌諱,不粉飾。
它通俗,但不俗。
這也是拍電視劇的藝術(shù)——
在這神經(jīng)緊繃、曠日持久的地下戰(zhàn)爭中。
它用笑聲烘托人性明快的色彩,“勾住”觀眾的注意力不渙散,往下沉,最終完成與人物共同的成長,如歷一場名為諜戰(zhàn)的大夢。
Sir分析過《風聲》,它充滿讓人不寒而栗,細思恐極的細節(jié),人物之間無不明暗兩條線并行推進。
《潛伏》呢。
作為全家歡的電視劇,特別是在預算有限、拍攝檔期緊張的前提下,是不是就完全放棄細致的手藝活?
并不。
姜偉遺憾的糙,就是服化道的遺憾。
但在劇情、人物塑造上,他問心無愧。
他沒有丟掉諜戰(zhàn)劇的核心:陰謀。
他不以血腥的拷打場面為賣點,而是四兩撥千斤,細細縫入生活點滴里。
觀眾在逗笑的同時,隨著劇情的推進已經(jīng)被消化在共鳴情緒里。
余則成表面上是保密局的官員,幫著站長貪污受賄,狐假虎威。但實際上,每天都活在驚險之中。
不可出一絲差錯。
比如和保密局同事去接翠萍,他突然注意到送翠萍的車夫身上帶著一把土槍,這很有可能暴露他共產(chǎn)黨人的身份。
來數(shù)一下,這段短短10秒鐘的戲里,孫紅雷的眼神變了幾次。
從看著同事和“假妻子”的商業(yè)假笑;
到發(fā)現(xiàn)槍支時克制的緊張和略帶慌亂的扭頭;
再到說“路上辛苦,注意安全”時若無其事的、客套的、甚至帶點憨厚的微笑;
最后,擰起眉毛,上下掃一眼車夫,暗示他注意收好槍支的凌厲。
一場人命關(guān)天的危機被不留痕跡地解決了,在場另外兩個人渾然不知。
越是危險,越要鎮(zhèn)定。
在動作上做減法,孫紅雷表演的余地,都限制在方寸間。
比如揉眼睛、戴上眼鏡。
這就是一個提著腦袋干活的情報人員,平復心情、緩解情緒的“最大”動作。
從“面癱”到戴上眼鏡的這幾秒,死神伺機而動。
懸念被加重,余則成深謀遠慮、情緒穩(wěn)定的人設也被進一步鞏固。
《潛伏》之所以經(jīng)典,不僅在于機智的正派,更在于不弱智的反派,和足夠會演的反派演員。
情節(jié)不細講,只講一個“夸張的動作”。
吳站長找余則成談話,試探他是否忠誠。旁白揭示,余則成注意到了站長的一個“夸張的動作”,從而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。
他連忙調(diào)轉(zhuǎn)口風,給自己找補。
但有趣的是,當我們回看站長這個動作時,會發(fā)現(xiàn)——
這個動作能算夸張嗎?
只不過是一個聳肩,加上略微帶有探究性的凝視而已。就連這個問句本身,都稀松平常。
但恰恰只有成片里的這種收斂的效果,是符合諜戰(zhàn)片的角色劇情邏輯的:
這是一只誘捕敵人入網(wǎng)的老狐貍。剛布下羅網(wǎng)的他,絕不可能張牙舞爪。
只有一點微妙的動作,會不經(jīng)意地泄露了心機。
要不然,何謂陰謀?頂多是一場事先張揚的謀殺案。
這樣輕微的異動,也逃不出法眼。也只有這樣的地下工作者,才能稱得上一聲——了不起。
《潛伏》看似草房陋棚,卻有從長計議、細處斗法的巧勁兒,所以才留得住,成為經(jīng)典。
國產(chǎn)諜戰(zhàn)劇是帶著鐐銬跳舞——結(jié)局已注定,正邪兩分明,主義恒堅挺。
無論有多少風云詭譎,萬變不離其宗。
看多了,觀眾也覺得假大空。
但《潛伏》是少見的,潛入正確的表面之下。